Sunday, October 01, 2006

來自處女座的短訊

患難見真情,這星期經歷一生最黑暗的日子,深切體會。

別了敏敏翌日早上,馬丁倍我談了很久,我知他很擔心我,但又不懂如何安慰,他坦言每次跟我說話之前,都會有點顧慮。有時覺得他這樣年輕,太難為他了。「唔駛同我噤客氣咖!哈哈!噤樣我先有存在感!:P」
認識這位小朋友和其他好友是我莫大的福氣!

我發現時下原來潮行以手機短訊傳達關心。
P:「不知道該說甚麼,但傷心過後,請妳勇敢面對」
我答:「老朋友,別太高要求啊!我從來不是強者。THANKS GOD,還可以撐得住!至少知道有人(包括你)關心,感覺不孤單已經好幸福!」我出自真心的感謝他,想不到造出反效果。

我將這段短訊給馬丁看,我跟他說這一位朋友頗關心我,可是我們之間總好像缺乏一點默契,而且這位處女座的朋友平日用字精鍊,很難想像他會寫這段短訊給我。然後馬丁表情怪異地說:他估那人應該想了很久才寫這段短訊,要是他自己收到我這樣的回覆會有點不好受,反而簡單回覆他「thankyou」,甚至不回覆他,反而無損大家情誼。

坦白說,我真的不懂如何跟這位朋友好好相處,或者大家的步伐從不一致,或者我對這位朋友不應存在任何感覺反而更適合。

當年為父親大人守喪那夜,我希望見到Wallace,心裏想他可能不會到,結果他還是來到,僅僅向我報以一個温柔的微笑...不知道到那天的情景會否跟昔日一樣?傻瓜!明明說好了不作多想,為什麼還有期望?既然大家當初已經作了選擇,多想無益!

沒有敏敏的日子

2006年9月26日上午收到姑娘通知,敏敏病情轉差,囑咐我和家人去醫院,......我知敏敏最想見我、媽咪和舊印印,我知道神要我放開手讓敏敏離開。由激動至平靜,由平靜至等待,由等待至傷心,由傷心至不捨,一直我牽著敏敏冰冷的手,我知敏敏早已離開我們,一切總是預先已經感覺到。

敏敏是很聰明、很孝順的孩子,而且很善解人意,所以他比我更有人緣,更多親戚朋友疼他。他認得很多中文字,全因他以前喜歡看電視自學的,後來我經常買雜誌給他,偶然有時間便會倍他一起讀電視節目表。他喜歡我倍他去戲院睇成龍的電影,上月我才知道敏敏跟我一樣喜歡食New York Cheese Cake。還有個小秘密,除了可樂之外,他喜歡喝酒,未患病之前,偶然我會買些bottle ,偷偷在家跟他一起飲。

自細過得很苦,小小年紀便要寄宿,很少時間在家,所以他習慣自己一個人睡;後來蕭師奶誤相大陸「神醫」,忍心將敏敏放在深圳的親戚家寄居幾年,餐餐食沒有餸的豉油撈飯,差不多每天要忍受二十多支超過六寸長的針穿過頭顱,並且要飽受電擊,所以他少時候很瘦,這段日子不知道敏敏怎可以完全毫無反抗地順服。不知道蕭師奶是否因為內疚,後來什麼好吃不好吃都給敏敏食,敏敏身體肥胖,媽媽便安心樂透。

敏敏不像我,他沒有玩具。少時候父母較疼我,尤其是爹哋最疼是我。爹哋以前每天最少睇四份報紙,所以敏敏喜歡模仿爹哋拿著報紙,雙手經常沾滿報紙的黑色油墨,直到爹哋過世,他才戒掉這「惡習」,回想起來可能是他不懂表達愛爹哋的表現吧!

長大後,每次拖著他看見其他投以奇異的目光,敏敏就會表現得不太自然,因為他喜歡別人愛錫他,當他感到別人不喜歡他,便會盡量表示友好。我知敏敏怕麻煩我,所以敏敏很少會主動跟我說話,反而我知他會主動跟舊印印唱歌和傾偈。

幾年前,我跟前夫分居不久,有一次跟他搭巴士,經過九龍城舊機場,他指著停泊的飛機,主動跟我說:「惠儀!飛機呀!」我問敏敏是否想搭飛機,他笑著答我:「係呀!」屋企個個都坐過飛機,惟獨是敏敏未坐過,所以我便請了敏敏和家人去韓國旅行,亦是敏敏惟一這次完成他的心願。之後,再沒有機會了。

蕭師奶一向慳吝所以對敏敏亦然,雖然我工作之後,曾經買過不少稍為像樣的衫褲鞋襪給他,蕭師奶也一一送給大陸的親戚。直至舊印印來了,我買給敏敏的新衣新鞋,才真正有機會穿著。近幾年,蕭師奶要他穿破舊的衣服,敏敏都會除掉放入洗衣桶,媽媽問他為什麼不穿,他便說「污糟」,不過敏敏的衣服仍是不太光鮮。

敏敏是世上最懂得疼錫我的人,少時候媽媽經常打罵我,敏敏看到都會說:「佢仲細嘛!」然後伸出手板,寧願自己給媽媽打!沒有敏敏亦沒有今天的我,他比我更懂得愛,他比我更堅強,他比我更順服,他像我的天使給我力量。

感謝神一生愛護他、抱著他,不讓他受太多苦楚,衪成就了最美好的旨意。衪接了敏敏上了天堂與爹哋一起,那裏沒有眼淚,也沒有痛苦,我和媽媽深信一定會再見到他們,這是神給我們的約定。敏敏這純潔的羔羊最配得神永恒的祝福。

這個星期忙著為爭取敏敏不用解剖,終於法官和法醫被我們打動,法官最終判了敏敏不須被解剖,我深知是神的安排。我跟媽媽說,我們都要感恩,因為敏敏的離開沒有太大痛苦,神很愛敏敏,也愛我們,所以我們也要堅強。

我深深感受到敏敏現在已經得到真正的平安和快樂,他跟爹哋在天堂享受永生的福氣,將來我們一定會再現,到時永遠也不會再分開。